第二十九章
夏归回去的时候，路西河已经醒了。
直挺挺的在床上坐着，脸上一片酡红，还带着方醒时的倦意。
“你去哪了。”声音很哑，看上去非常冷静。
夏归都有些分不清他是醉着还是清醒的。
“我去送了一下华先生。”
路西河坐起身，从床下下来的时候脚软了一下，身子往旁边栽，夏归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他，路西河刚好撑在夏归肩膀。
一股酒气铺天盖地而来。
路西河刚醒，身子热得很，夏归被他这么一压，竟冒出了薄薄一层毛毛汗。
“先生，你要去哪啊。”夏归一抬头，看到路西河嘴角好像挂着笑意：“你、你笑什么？”
路西河搂着夏归：“喝水。”
夏归：“哦，那我去给你倒。”
路西河的手臂使了些力气，摁着夏归的腰往怀里揉，不让他去，也不说话。
夏归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在他怀里腰挺得都有些僵了：“先生？”
路西河声音就在他耳边，喷着热气，低声的哄：“小狸，把沐浴露换回来吧。”
路西河是一个守旧到有些固执的人，他不喜欢改变，尤其是在这些小事上。
他的手在他腰间乱揉一通，夏归被他闹得身子发软，“先、先生您先……”
路西河声音带着笑意：“嗯？什么？”
现在夏归能够确定了，路西河是醉着的，也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
“您不是要喝水么？”
夏归一直在挣扎，路西河站不稳，一下坐在床上，倒了也不肯松手，直接抱着夏归坐在他的大腿上。
路西河就这么仰头看着夏归，头顶的暖黄灯光映在他的眼睛里。
“小狸，看我。”
夏归下意识的服从命令。
在他转过来的一瞬间，路西河一把扣住夏归的后脑，不管不顾的吻了过来。
时间是一条长河，中间的某一秒河水泛滥，淹没夏归。
他的生命忽然空白了那么几秒。
腰部的力量一点点松懈下来，夏归几乎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好像是被路西河的酒味醺醉了，又仿佛置身梦里。
感觉到路西河柔软的嘴唇，夏归整个人都蒙了。
浑身血液倒流，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他们一路叫嚣着，呼喊着，最后全都涌到脸上来。
“小狸，别离开我。”
“别离开我行吗？”
路西河低沉的声音融化在吻里，夏归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他也不太确定，最后路西河放开了他，他好像还是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朵上。
那天晚上路西河难得睡得很浅，只要夏归稍微一动他就会醒来，然后把夏归抱得更紧。
凌晨的时候才终于睡沉一些，夏归却睡不着了。
他看着路西河长长的睫毛，看了很久。
华叙白说他是路西河唯一信任的人。
虽然信任和爱是两码事，可是夏归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他往路西河的怀里蹭了蹭，小小的窝成一团，嘴唇不小心碰到路西河的下巴，夏归胆子很大的闭上眼睛轻轻亲了亲。
先生。
我的先生。
夏归会好好记得这个晚上，因为这个晚上，那个在苦里的孩子，得到了一颗糖。
够他甜很久很久。
-
高考一共有两天，夏归缺席了一天。
因为路西河告诉他，夏承希病情恶化，住院了。
夏归求着路西河，让他过去看夏承希一眼，求了很久路西河才终于同意。
路西河派了闻声过来接夏归，闻声看着夏归煞白的脸，安慰道：“承希现在在路医生的医院，有路医生在，问题应该不大，你放心。”
夏归：“为什么突然病情恶化啊？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闻声：“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闻声知道夏归着急，一直压着超速线开，一路飞驰到医院，带着夏归来到病房。
夏承希正在手术，路西河主刀，夏归忐忑的看着“手术中”的红灯，手心里全是汗。
“我问了一下护士，手术一时半会儿应该结束不了，我先去给你买点东西吃吧。”闻声说。
夏归：“不用了，我吃不下什么。”
闻声欲言又止，还是走出医院。
夏归等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路西河才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
“先生！”夏归冲过去握住路西河的手：“小希他怎么样了？”
路西河一手摘下口罩：“现在还很虚弱，让他睡一会儿你再进去看他吧。”
夏归：“好！”
路西河带着一队医护人员离开，夏归踮着脚在门外看着夏承希。
他睡了一个多小时，路西河才允许夏归进去看他。
小小一个孩子躺在白色的被褥里，脸色白得像纸，鼻子里插//着氧气管，长长的睫毛虚弱的垂下来，嘴唇没有什么血色。
夏归的心像在冰水里浸泡过，他轻手轻脚坐在床边，夏承希还是感觉到了，缓缓睁开眼来。
他用嘴型无声唤了一声：“哥哥。”
身体已经这么难受，可是能看到夏归他还是很开心。
“哥哥在，小希痛不痛？”夏归说着就有些哽咽。
夏承希很尽力的扯出一个微笑。
夏归问过闻声，闻声说是夏承希在学校里突然发病，之后被老师送到这里。
“突然发病？”
闻声：“是。”
“这些年小希的病一直控制得很好不是吗？”
闻声：“你不要太担心，有路医生在，小希不会有事的。”
夏承希吃的药有很大的副作用，其中最直接的就是嗜睡，这几天他清醒的时间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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