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月很快过去，天气终于和暖一点。
春天来了，路西河的生日就快到了。
其实路西河并不喜欢他自己的生日，每年夏归都能感觉到在他生日这一天，路西河非常低落。
但是夏归又必须给他准备礼物，不然路西河会更生气。
夏归不敢招惹，所以每年的礼物都得绞尽脑汁的想。
路过白狐狸蛋糕店的时候，夏归想起夏承希没送出去的橙子蛋糕。
店主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夏归说想自己学着做一个蛋糕，两人欣然同意。
“是做给谁的？”女人扎着围裙，笑眯眯的看着夏归。
男孩说要做蛋糕的时候耳朵通红，女店主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是做给女孩子的。
“是我，我哥哥。”搅拌奶油的时候，夏归头低的更深。
男人从后厨掀帘出来，“真好啊，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啊，很少会知道心疼家人的，一般都是做给同学什么的。”
夏归没说话。
“这是水果，你选选看，喜欢哪个可以切好摆上面。”
女人想帮他切花样，被夏归拒绝了。
“我能跟你学着做花样么？”
女人：“可以啊，那你是想整个蛋糕都亲力亲为啊？”
夏归：“嗯，可以么？”
女人：“当然可以，但是这个功夫不是一下就能练成的，你得多来几次。”
夏归：“我有时间。”
夏归手笨，他想做出一个最好的蛋糕给路西河，只能不断地练不断的做，作废了好几个蛋糕，终于在他生日的前几天做出了一个他还算满意的。
是个小狐狸的形状，上面缀满了红色的水果，夏归给每一种水果想了一个寓意，这样一整个蛋糕下来，所有的祝福语就都有了。
蛋糕做好之后他终于露出一点笑容，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他算好了时间，今天是周末，路西河要值班，晚上五点多下班，医院到家的路上可能会堵，大约一个小时到家。
夏归不敢确定路上的时间，五点多就抱着蛋糕藏在厨房里等，想给路西河一个惊喜。
之前切水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指，伤口不大，但是挺深，他随便贴了一个创可贴在那里，洗手的时候会滋啦啦的疼。
天色一点点昏暗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夏归蹲得腿都有点麻了，他就着黑暗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默默数数。
大约八点钟，夏归终于听到了门锁响动。
他激动地想要站起来，被胸前的大蛋糕挤着才想起，他是准备给路西河一个惊喜的。
于是又重新蹲下去。
门好像不太对劲。
“咣当”一声撞在墙上，随后好像被一个什么东西抵住，发出很大的声响。
夏归一惊，是有贼么？
他在脑海里快速搜寻自救办法，看了下自己的手边，只有一个碍事的大蛋糕，好在案板不太远，应该很迅速就能拿到刀。
他的手指破了，想必拿刀的时候会很痛。
就在夏归脑补一场单人搏斗歹徒的戏码的时候，门被狠狠关上，房间里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
越来越近了。
夏归的心都跟着揪起来。
他狠下心来，一咬牙，站起来一把摁亮厨房的灯。
“你想做什么！”
搏斗的气势刚喊出一半，突然就被卡在嗓子眼里。
眼前的画面像刀子一样刺进夏归的眼睛里。
高大的路西河半揽着夏青黛的腰，把她整个人压在墙上吻，夏青黛那么瘦小，整个缩在他的阴影里，唇齿交缠，两个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人。
夏归突然觉得，客厅里的灯光前所未有的明亮，刺眼。
网吧单间里的景象又冲回他的脑海，嗓子眼里吞下一口三文鱼的滑腻感似乎还在。
一条蛇不由分说的钻进他的胃里。
他被眼前的画面吓住了，手一松，大蛋糕失去平衡掉在地上，他用心做了半个月的蛋糕全都摔烂了，白色的奶油抹了一地，上面充满寓意的花切水果滑稽的滑落到餐桌下面。
蛋糕上的那只狐狸，摔得惨不忍睹。
忽然亮了灯，路西河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怀里的夏青黛像是吓了一跳，直往路西河怀里钻：“怎、怎么是你啊……”
夏归站在原地，时间放慢了速度，明明没有抬头，他还是能感觉到路西河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他的身上。
“滚。”
夏归大脑一片空白，等到路西河的目光第二次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句“滚”是说给自己的。
他顾不得满手满裤子的奶油，连滚带爬的跑回自己的小地下室。
他的手忽然疯狂地疼起来，好像连带着整个手臂都再疼，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赶快离开那个客厅，他恐怕整个人都要废掉。
夏归没有开灯，他有点害怕光线，就像一个资深吸血鬼，或者什么修炼成精但又不是很强的妖兽，不为世人所容，只能活在阴暗里，一旦见光，就会原形毕露，生不如死。
香甜的奶油味飘散在小小的地下室。
那么美好的味道和这里的逼仄格格不入。
夏归快速的脱了衣服，一股脑塞进洗衣机里，“水洗”的按钮按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
夏归躲在那一方黑暗里，背靠着两面墙壁，九十度的夹角给他一丝丝安全感，他抱着手臂，脑海里像中了邪一样的一遍一遍回放着网吧里那对交叠在一起的男女。
脑海里的他们忽然回过头，变成了路西河和夏青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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