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课，听见她跟百顺川道谢，两个人聊着就聊起动漫，然后她就手舞足蹈起来，每说一个字都眉飞色舞的。
我用笔帽捅捅她的后背：“喂！”
“你好。”她瞬间安静下来，礼貌地问好，然后就又转回去继续长篇大论地讲述她喜爱的动漫角色。
“你不记得我了？”不应该啊，我这么漂亮这么有特点的人，她竟然给忘了。
她又安静下来，回头看我，然后点头说：“记得。”既然记得我，那不应该有更加热情的反应吗，听她接下来的话我就吐血了，“昨天老师说你是中考第一，我就记住了。大学霸嘛，楚雨荨，是吧？”
“楚虞。”我咬着牙纠正她，然后就埋头睡了，这小丫头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文理分科的时候，我们已经是很熟的朋友了。她跑来问我：“你说我读什么好？”
“傻子才去读文科。”我当时是真的怕她去读文科，所以就随口说的，谁知道后来她真的去读文科了。其实她挺聪明的，在理科班成绩一般也在中上游水平，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选了文科。
文理教室分开在楼的两边，再碰见的机会就很少了，除了刻意的聚会，基本只有偶尔进了同一间办公室的相聚，但她总是离我很远，看到了就迅速低头或者转身逃走，要是我叫住了她，她也说是要回教室赶作业而匆匆离去。但是朋友们聚会的时候，她就不一样了，又会变回那个嘻嘻哈哈的她，甚至在KTV拉着我情歌对唱，喝了酒就要跟我表白。
高三的时候，她很少参加聚会了，听说是学习紧张，其实我觉得她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这一年的积累，她在文科已经稳拿第一了，但是她每次都更努力，上学期期末考，她足足比第二名高出六十分，所有老师在过年开学之后都会提到她，说很看好她。可是我很担心她，因为寒假的一次聚会上，旁边的大家有说有笑闹得厉害，她就自己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我才走过去，还没坐下来，她就跟曾露说家里有事，离开了。开学之后，她更加躲我了，本来周三早上她要去英语办公室拿录音机的，这个学期也换了别人，问了之后知道是她跟老师辞掉的，说是想专心学习。我去她教室找她，她也不出来，就让她同桌跟我说她很忙。
只有一次，我走进她教室去找她，她戴着耳机在写数学。桌上仅有的笔袋、书皮和桌纸都是动漫周边。拿下她右边的耳机戴上，是火影的ed，我突然就觉得安心了些，她依然有自己喜爱的东西，即使不再叽叽喳喳的聊起，内心却还是保留着热情的。
“你有事吗？”她把耳机扯回去，笔没停。
“没事。好久没见到你了。”我笑着看她拿笔刷刷地写着，半天也没解出答案。
“现在见到了。”她终于停笔，抬手为我指了后门的方向，“我还要学习，你可以出去了。”
“那道题套公式就行了的，高一老师提过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门走。
“文科不用那个公式。”她说完就把耳机戴好，翻了一页稿纸继续演算。
高考最后一场结束，她在考场外面等我，见我出来了就欢喜地拉着我说要去看电影。
“心情这么好？”小丫头片子，还真是搞不懂，变脸的速度飞快。不过这样挺好，我喜欢这样的她，有活力，快乐，似乎永远不会疲倦。
“反正都结束了。”她拉着我飞快地跑起来，穿过一间间教室，走下一步步楼梯，总之一刻也不停地到了电影院门口，气喘吁吁地去买票，结果接下来的一场已经售空了，再一场看完就很晚了。她整个肩膀耷拉下来，有些丧气地看着我。
“那就明天再来看吧。”我拉着她往出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带她去了高一的时候去过的公园，我们两个人在荷花池边坐着，她就开始跟我讲她看的那些个动漫，手舞足蹈的，好像把存了很久的话一次性全说了出来。
大学我们在一个城市，平时都会打电话联系，周末抽空也都会见面。
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在邻省的曾露逃课来了，还拉了百顺川来，我们四个人聚在一起吃火锅给她庆生。两个女生一见面就有一大堆的话要聊，叽叽喳喳地谈天谈地，中途百顺川女朋友打电话过来，气氛就不对了，她们都安静下来，曾露从包里掏了很久，掏出一根压瘪了的烟，去邻桌借了火，走出去抽了。百顺川过了一会儿也跟出去了，曾露响亮的嗓门紧跟着响起来，再过一会他们进来了，曾露跟林含说了几句，然后拿着东西离开，临走前嘱咐我送林含回去。
我们下了公交，我送她回公寓。她突然站住了，抬头盯着我说：“要是我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说实话，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她喜欢我，我们在一起，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事了。即使没有摆上明面来问，但我们确实和其他情侣一样生活着，这是我知她知，室友知同学知，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的。
我也想过给她来个盛大而隆重的表白仪式，但是还不是时候，我想等她记起我，等她记起那个收了她送的气球的小女孩。我喜欢她，所以我不想将就，我希望这个故事能够首尾呼应，我希望我们的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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