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儿的情况相比于寻常人，要复杂许多。
云襄在面对疑难杂症时，有些完美主义的强迫症，务必要让患者恢复到最佳状态。
若是换个人，也就是解个毒，尽量让身体恢复健康。
可薛灵儿不同，她是雌雄一体，身中剧毒，雄激素与雌激素并不均衡。
解毒之后，薛灵儿就面临再次的选择。
可是，无论是为男，还是为女，她这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多谢，”薛灵儿见云襄沉思，目光有些复杂，口气却诚恳许多，“劳你费心了。”
“应当的。”云襄随口应道，接着还是问了，“你体内的毒十分霸道，往后有什么打算？”
薛灵儿虽在云襄跟前儿犯过蠢，可她并不是真的愚笨，一听这话，便知道云襄究竟是问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薛灵儿笑了一下，神情悠远空茫，“以前总觉着满身污秽，不若早早死了，倒还清净些。委实没想过往后。”
云襄理解地点点头，淡淡道：“那么，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
“往后吗……”薛灵儿喟叹，平静地道，“我已是御封的乡君，往后也只能是女子。”
她这样的身子，便是再做男子，也还是会叫人看轻。
“既如此，我尊重你的决定。”云襄收回手，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悠悠道，“薛家是个泥潭，根子上就是歪的，你该早作打算。否则的话，我这回医了你，下回未必还有机会。”
“我明白，知道该怎么做。”薛灵儿见她眼中并无轻视嘲讽，心中一定。
她早就对人生不报希望了，种种谋算都是奔着拖着薛家一起下地狱去的，如今她不想死了，就该与薛家撕撸开来。
不过，总叫薛家掣肘，这日子也过得不爽利。
“给我半个月。”薛灵儿道，“半个月之后，我与薛家再无相干，生死由己。”
云襄对此不置可否，也不过问她的打算，只提醒道：“你这身子，不能再有毁伤了。”
要不怎么说治病得从症状轻微时呢，等病得沉重了，身体的底子就坏了，人的精气神也受损了，就不大承受得住手术啊，药性啊。
薛灵儿面上还瞧不出死气，可她心绪激荡，郁气难消，内里已快熬干了。
这才大半年时间，情况就比上回严重了不知凡几，再拖一阵儿，就不是治病，而是吊命了。
“我会小心。”薛灵儿立刻保证道。
云襄命执琴取了一颗九转灵丹来，装在小木盒中递给薛灵儿：“这药你拿着，瞧着情况不对，就吃了。”
“这、这是……”薛灵儿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心砰砰地跳。
“吊命用的。”云襄悠悠一笑，意味深长地道，“乡君可要妥善利用。”
“放心吧，我知道轻重。”薛灵儿小心地将小木盒收了起来，站起身道，“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告辞了。”
“不送。”云襄还了礼。
薛灵儿放下了心头大石，燃起了希望，轻松地出了府。
云襄仍是没能出门——又来了第二波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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