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君的美意，我心领了。”云襄淡淡道，这人总给她一种违和感，“只是，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的，不能收乡君的东西。”
“哪里是平白无故的呢？”薛灵儿微微一笑，“殿下若是不收，我倒不知如何开这个口了。”
一幅为难的模样。
“乡君无需如此。你是为何前来，还请直言。”云襄很不耐烦兜圈子。
她同怀宁乡君无甚交情，委实无旧可叙。若她来求医，倒不知直言。
做为大夫，云襄对患者还是很有耐心的。
作为她个人甚至是端王妃，云襄对一切拉关系套近乎的寒暄毫无兴致。
当初一唔，她对这位怀宁乡君的观感就比较复杂。
虽她言语不逊，十分欠揍，云襄却并不厌恶她。
因怀宁乡君出身薛氏伯府，又是这样奇特的身子，导致半生坎坷，欺辱折磨，未曾得到过半分温情。
这样的人，再如何黑化都不稀奇。
可是，就云襄所知，怀宁乡君对薛氏似乎怀着强烈的恨意，很是下过几个绊子，倒没迁怒到无辜旁人身上去。
云襄的性子颇有些淡漠，又见多识广，雌雄一体在她看来压根儿就不是个事儿。
甚至，这样的奇特，何尝不是老天的厚爱？
可即便是在现世，雌雄一体也少不得要引来某些人见着点儿稀罕事就震惊好奇八卦的目光。
只不过，现世咨询发达，医术昌平，变性手术已经十分成熟，想做男人还是女人，不过是一项抉择。
可就眼下来说，怀宁乡君显然是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就上回把脉来看，她体内剧毒盘踞，是用药强行改造身子留下的后遗症。
她原本的骨骼与经脉是偏向男子的，若是正常发育，仍能娶妻生子。
现在，她已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若她只是怀宁乡君，只是薛灵儿，那么，云襄不过是同情一二，很快就扔到脑后去了。
可她一旦做了病患，云襄就少不得为她尽心尽力了。
薛灵儿闻言笑容一顿，沉默了片刻，才静静地道：“我来求医。”
她挑起眼帘，眸光纯澈，看向云襄，重复道：“殿下，我来求医。”
“好。”云襄心里颇有点儿不是滋味儿，请请颔首答应。
薛灵儿又是一笑，仿佛带着些儿希望，又仿佛有些心灰意冷，平淡地道：“殿下就不怕，一朝失手，砸了自己的招牌？”
“我只是一名大夫，能力有限，这世间总有我治不好的病，医不了的心，救不了命。”云襄却是看得开，淡淡笑道，“凡事尽力，便不言悔。”
“好一个凡事尽力，便不言悔。”薛灵儿抚掌大笑。
忽而笑声一停，郑重一礼：“怀宁此身，就交托殿下。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这是自然。”云襄点点头，“你这身子破败至此，想必先前儿无人尽心为你医治，医案想必是没有的？”
“是没有。”薛灵儿垂下眼眸，看向云襄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
“无妨。”云襄不在意地道，“你在我手中，我会重新为你记录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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