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夏归跪了不到一个小时。
风雪实在太大,他被吹得摇摇晃晃,忽然腰杆一松,身子笔直的往一边倒下去。
在他的头落地的一刹那,一只手接住了他。
夏归穿得太少,冻得身子都有些僵硬,长长的睫毛沾了碎雪,结出晶莹冰花。
可惜那双美丽的眼睛阖着,如果他此时睁开眼睛,想必一定漂亮得像冰天雪地里的天使,懵懂纯洁。
路西河把他抱起来。
男孩冷了太久,已经没有什么意识,只是本能的往温暖的地方钻,动作很轻,像是风雪中的小奶猫,试探着,瑟缩着。
他太轻了,最近好像又瘦了一些,抱在怀里能感觉到骨骼的韧性。
路西河把他抱回别墅,放在床上。
他还没醒,睫毛上的雪化了,落在眼下莹亮一片,像眼泪。
是有多久没看过他流泪了?
这孩子看似柔弱胆小,实际上最能忍痛,他的心里有一根筋,可弯,可折,就是不会断。
如果路西河不准他倒下,那么不管他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他,他都能自己默默站起身,把腰杆挺直。
就好像路西河不准他哭,除了夏承希生病的那一次,夏归就再也没有哭过。
这样的韧性勾得路西河心痒。
他越是不哭,路西河就越想弄哭他,越想把他身体里的那根筋折断,掰成一小根一小根,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藏起来。
夏归好像睡着了,路西河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关了灯出去。
经过客厅看到华叙白端着一杯饮料看雪,路西河给自己倒了杯酒,缓缓走过去。
华叙白不知在想什么出了神,路西河站在他旁边他都没有感觉。
“在想什么?”路西河出声问道。
华叙白看了他一眼,眼中失落的情绪顿时隐藏起来,又变成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想男人。”
路西河很早之前就知道华叙白的性取向,知道,却不以为然。
“你能别是这副神色不?想男人怎么了?”华叙白笑着白了他一眼。
路西河年少时在美国留学,对于性向不同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
“没怎么,你想你的。”路西河浅浅酌了口酒。
华叙白“切”了一声。
路西河是保送到北大的,选的是经济专业,本科期间接到牛津大学的offer,到国外选了经济医学双学位。
接触的都是最高端的科技,也没能改掉路西河骨子里的刻板。
别人的性向他管不着,但是他自己,必定是个“克己复礼”的正常取向。
华叙白懒洋洋的,目光移动缓慢,看着他泛着酡红的脸,路西河都快要怀疑华叙白喝的究竟是酒还是水果饮料了。
华叙白像是知道路西河想说什么:“是饮料,别猜了。”过了会儿又说:“我答应过他不再喝酒,就一定做到。”
华叙白依然笑着,眼神落寞下去。
华叙白看上去是个多情种,在学校里撩完这个撩那个,跟追他的女生不清不楚,可是路西河知道,没有人比华叙白更清楚心里那道界限。
玩笑可以,点到为止。
这么多年,华叙白只真正在意过一个人,就是他的那个前男友。
路西河不知道是谁,华叙白知道路西河自诩直男,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所以也给他讲过,路西河也只知道这么个人的存在罢了。
分分合合好几次,每一次都要了华叙白的命似的难过。
“你这些年,交女朋友了么?”华叙白摇着饮料问路西河。
路西河:“没有。”
华叙白:“你们医院漂亮小护士那么多,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
路西河女人缘特别好,从上学的时候开始,身后就有无数女生追求。
那时华叙白的学校距离路西河他们学校非常远,几乎隔了一整个泉城,可天才男神路西河的名号还是一路火到了他们学校,最疯狂的时候,只要一提路西河大名,那些女生就会疯狂尖叫。
华叙白作为路西河的哥哥,没少因为这事儿被人骚扰。
路西河之前交往过几个女朋友,相处不到一个月就不了了之。
“没有。”路西河摇头说。
华叙白笑嘻嘻的凑近他:“你不会是个基佬吧,不喜欢女人。”
路西河知道华叙白是在开玩笑,也懒得反驳。
“每次说你都不信,这样,我这么问你吧,你现在想象一个情景,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啊,他当着你的面亲吻夏归,你会怎么样?”
路西河拿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笑开:“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假设不成立。”
“怎么不成立?”华叙白不依不饶:“既然是假设,就都是成立的,哎你快点想象。”
路西河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我不想象,没有意义。”
华叙白:“可太有意义了,如果你受不了这个画面,就证明你对夏归有感情,不管这种感情是恨也好,是爱也罢,你对他有占有欲,我告诉你,能让你产生占有欲的,只有爱情,占有欲越强烈,你爱得越深刻。”
路西河像是说服不了华叙白,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不一样。”
华叙白:“哪里不一样?就因为他是你仇人的儿子?你接他回来就是为了折磨他?路西河你可别忘了,夏归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不仅有血有肉,还他妈倾国倾城。”
路西河并不喜欢这个形容词,从镜片后瞥了华叙白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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