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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墨一鸠
苍山浮云,暮色添寒。
偌大的玉宵峰不见人烟,峰主殿安静得不同寻常,隐隐只能听见后殿温泉水的汩汩声。
后殿中,温泉弥漫着暖意的雾气,赶走了侵袭的寒意,却抵不住殿中妖异场面带来的恶寒之感。
那本该盈满仙灵之气的白玉池中竟然是满池沸腾的猩红血水,一名面容清雅之人静静的躺在其中,双目紧闭,呼吸清浅,宛若死去,唯有墨发飘散在浓郁血水中剧烈的动荡着,如妖似魅。
血池外,三道被血雾模糊了面容的人影各立一方,凝视着血池中人,随着沸腾的血水慢慢平静,血池中人呼吸也缓缓减弱,直至彻底断绝。
血雾消散,三张各有千秋的面容渐渐清晰,神色各自有些复杂。
不等他们深想,忽然那道久违却又令三人分外熟悉的灵魂之力自血池中汹涌起来,三人目光一凝,屏息静待。
只见血池中的早已停止呼吸的人影突然呛咳一声,竟又活了过来。
长羽似的睫毛微颤着打开,一双黑亮而澄澈的眼睛带着茫然睁开。
是他!三人同时心道。
尽管是同一个身躯,同一张脸,但血池中人睁眼的一瞬间,他们便能认出,这才是他们等了二十年的。
——真正的墨清尘。
而那个……冒牌货魂飞魄散了……
一时间,这个念头堵得三人都说不出话来。
三人都默默的压下了内心那一丝不可告人、又不敢深思的悔意。
这个结果是值得的。
毕竟他们等了二十年。
现在一切终于回到了正轨。
血池中的墨清尘看清面前的三人之后,眼眶忽的一红,不敢置:“我……回来了?”
他本是飘渺界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之辈,二十年前一剑惊艳了无数人却不料一朝失误,魂魄竟被捉去了异界……
可他终究是幸运的。
还有人记得他,并且努力救回了他。
喜极而泣的晶莹划过他白玉般的脸颊,滴入淡红色的水面。
“波”的一声清响。
瞬间将三人的神思拉回。
“清尘啊……”
这声似遗憾般的叹息让墨倾尘微愣,但随后三人担忧的面容顿时冲散了他心底的疑虑。
定是。
等他太久了吧。
·
三十年后。
城郊古道,朔风凛冽。
两匹足下烈火的神驹,踏碎风雪而来,其后拖着一辆华盖玉砌的马车,速度快得惊人,却丝毫不颠簸。
暖意融融的马车内与外面的风雪交加截然相反,黑衣剑修长身玉立,单手抱着自己的宝贝灵剑。
“我去了你提到的地方,并未寻到名为二狗的玄衣人,不过却捡到了这半块寒铁面具。”
说罢,黑衣剑修递出半块碎裂的漆黑面具。
云知白抿了抿唇,放下茶杯,慢吞吞的从雪白的银鼠裘中伸出一截纤细、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指尖一触到浸着寒意的面具,霎时被冻得一缩。
“啪嗒”半块寒铁面具落在小几上。
他飞快缩回手,捧起热茶,被冻得有些狠了,连喝了好几口热茶才缓过来。
缓和后,他又看了一眼破碎的寒铁面具,长睫微垂,在白皙的小脸盖下一小片浓阴。
只是左半块,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是那人的。
漆黑面具的断裂处十分锐利,像是被某种坚不可摧的利器,毫不留情的一刀斩断,一分为二。
断得干脆、果决。
云知白心底浮现一丝难言的怅然。
尽管早有如所料,但此刻真的确认了,揭开身份后,二狗不愿再见他的事实还是……
不好受啊。
马车缓缓前行,云知白闭上了眼,一些纷杂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虽是高阶修士所生,但却自娘胎中受了致命伤,虽活了下来,但却要一直用各种秘法、秘药吊着命。
其中一味秘药,服用前需要辅以阴寒地气。
于是他来到了魔域修罗城,一住,便是十多年。
到修罗城的第二年初春,他在修罗海边遇见了一身玄衣、铁面遮脸的二狗。
说来也奇妙,二人都是安静的性子,不爱说话,却意外聊得投缘,相逢恨晚,他虽需在修罗海借阴寒地气,但他并非魔修,身子承受不得魔月侵袭,因此他只有新月与朔月之时才能出现在修罗海。
一来二去,二人便默契的每月月初在修罗海边相见。
十余年从未有失约,相交莫逆,只谈风月,却从不提己身。
他们甚至连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
二狗是个浑身都是秘密的人,从那将面容遮得密不透风的寒铁面具便能看出。
云知白也有秘密,他不仅是穿越的,还死了一次,又穿越了,现在这具在娘胎里便伤了根基的身体,即使有各种灵丹妙药堆砌,修为堪堪也只有筑基。
但他却因为前一次穿越,神识不同常人。
因此对方那身墨衣之下的浓重血腥气,在他面前其实是掩盖不住的。
二狗身上的杀戮之气,较之那些恶名昭著的魔修还要重。
但偏偏每一次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在他面前装作纯良,他却有些心疼,总觉得二狗只身片影,满身孤寂,似背负了很多。
起初,云知白对二狗那张寒铁面具之下的面容好奇过,但对方始终不肯摘下来给他看,慢慢的,尽管心底好奇,但云知白也还是放弃了。
直到两个月前,金元宗宗主,也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传来讯息,秘法已成,要接他回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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