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彬会意,神情仍有些激动,但整个人慢慢安静下来。
我则大气都不敢出,专注地偷听病房里的对话,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祝清秋沉默片刻,又问:“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呵呵……”孙雪音发出嘲讽般的笑声,“逃啊,除了逃……还有什么办法?”
那笑声尖锐刺耳,就像粗糙的毛布不停摩擦着碎玻璃,听得我浑身难受。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一般情况下,人只会在自身陷入危机的时刻使用“逃”这个字眼,孙雪音好好的,为什么要逃?她想逃去哪?
我脑子里产生了某种猜测,直觉告诉我,孙雪音表现出来的异常和穆婉婉的死脱不了干系。
但不等细想,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从病房里传出来,似乎是孙雪音缓慢地走下病床,接着就听她说道:“婉婉已经死了。”
我屏住呼吸,心脏顿时跳到嗓子眼。
“下一个……下一个就是我……”
“她不会放过我们的……那栋公寓里的人,全都会死……”
病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我不再犹豫,立刻就和陈以彬冲了进去。
场面很混乱,孙雪音早已有些神志不清了,面目狰狞,挥着胳膊作势要掐祝清秋的脖子,喉咙里不时发出嘶哑的咆哮。陈以彬连忙冲过去,拉开孙雪音,我则跟在他身后,扶了把险些倒地的祝清秋。
“谢谢。”
祝清秋颇为狼狈,完全没有心思去追究为什么我和陈以彬会突然出现。她的脸色很难看,眼圈微红,好像刚哭过。
我瞧着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怔了怔,有种古怪的熟悉感,似乎以前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具体细节。
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是我第二次见祝清秋,为什么她这种狼狈的样子竟让我隐隐感到畏惧?
走廊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医生和护士都赶了过来,众人合力之下,孙雪音逐渐恢复了镇静,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面容憔悴,形若枯槁,倒是符合那个声音给人的感觉。
陈以彬向医生解释说,刚刚陪病人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了些过激的话,使病人情绪失控,他会回去好好反省。祝清秋抬头看了看他,意外地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反正当时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孙雪音看样子也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前前后后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护士就差没直接把我们轰出病房,临走时陈以彬顶着她那道严厉的视线对孙雪音说:“你别想太多,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康复。”
孙雪音还看着窗外,眼睛像深秋的湖水一样,再也起不了波澜。
病房的门在我们眼前缓缓闭合。
陈以彬情绪低落,印象中很少看到他这种沉默的样子,我本来就不会安慰人,何况还是这么个成天乐呵呵的男人,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都心事重重地往楼下走。
经过三楼的时候,我脚步顿了一下,紧跟其后的陈以彬躲闪不及,半边身体和我的后背撞个正着。他边揉胳膊边问:“怎么突然停下来?”
我眯起眼睛,望向前方迎面走来的一对年轻男女。我们这个位置比较隐蔽,旁边有台自动贩售机,正好挡住周围的视线,但我却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两个人走进了三楼的一间诊室。
我侧过头,对陈以彬说:“没事,走吧。”
天色越来越阴沉,暗得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象。狂风呼啸着卷起一片片枯叶,冰凉的雨丝迎面袭来,祝清秋已经提前走了,我有些后悔之前没问她借把伞。
幸好雨势很小,我们决定冒雨冲出去打车,等会雨越下越大就麻烦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惊雷正好在头顶炸开,我被那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抬头看去。
暗沉的雨幕中,一个黑点正朝地面急速坠落,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然后又是一声巨响。
“砰——”
伴随那声巨响,几滴猩红的血液溅在了我的裤脚和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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