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都惊呆了，好像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东西。
小天荪一脸希冀仰去看若荪，亲昵唤着：“娘亲，这衣裳真好看，你穿上吧。”
若荪怔怔地望着那件霓裳，一股酸涩涌上了心头。她蹲下去将那件霓裳叠起来，整齐地摆回去，“娘不喜欢，娘就喜欢白衣裳。”
“是因为爹喜欢白衣裳娘才喜欢的吗？”
若荪没答话，牵着两个小家伙出了屋子。
小天荪依依不舍地回头望着那扇渐渐掩上的门，很惦记那件漂亮的衣裳。
纤云宫自重建以来便一直空着，无人居住。
或许是因为太冷清了，空荡荡的让人无端觉得寂寞。若荪带着小天时而歇在莲华宫，时而在青宫，只有纺云织霞的时候才在纤云宫逗留。
若荪刚进殿，便看见玉衡在前面等她，一袭银白长袍，眉目清淡，额间一点闪闪的金砂。
小天荪高兴地跑过去扯着玉衡的衣摆，“爹爹，娘亲说要带我去昆仑。”
玉衡躬身逗弄他，捏着他的鼻子，“小天想去昆仑吗？”
“想，我就可以和小桃子玩了。”小天荪忽然松开玉衡的手挤到他们二人中间去，一手牵着玉衡，一手牵着若荪，这才作出一副满足安逸的样子。
玉衡笑得合不拢嘴，问若荪：“他们走了吗？我回来得不凑巧。”
“我刚送他们回了昆仑。”若荪又问：“冥界都巡视完了么？没有异样？”
玉衡答：“无非是几个小鬼闹事。”
小天荪一本正经道：“无非是几个小鬼闹事，娘就别操心了。”
玉衡无奈地望了眼若荪，摇摇头。这小不点虽然总爱装出不合年龄的老成，但改不了黏人的本性，每回都要挤到他和若荪中间，连睡觉都是，赖在爹娘怀里才安心。好在他的神情、动作、甚至衣着都像极了自己，玉衡才不去计较几百年来这小不点究竟搅了他多少好事。
来日方长，他总是这样想。不经意地瞄着若荪，见她发髻上的莲花松了，便忍不住伸手替她别紧了些。
“多谢夫君。”她温柔笑着说。在小天面前，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假装恩爱。
玉衡心头一暖，耳根微微泛着红，竟不好意思看她了。
小天荪仰着头左看右看，抿着唇想了会，自言自语道：“我也要送小桃子一朵花……”
昆仑之巅，上古的老树高耸入云，冠幅辽阔。
树下安置了三座屋子，各据一角，围出一个庭院。那院子里种着大片龙须草，被风吹出一波一波的浪来。若荪静静地踏着草甸，想起那一年他们用草煮茶，别有一番趣味。于是她下意识地低头找寻，果然在一片龙须草中找出了几根若荪草。因为和她身上的清香一样，所以她总是不能尝出香茶的味道，但是恬墨很喜欢，或许真的很香吧。
小天荪和小桃子玩累了，打起盹儿来，揉着眼睛说要睡觉。
若荪便牵着他回屋去，很久以前住过的屋子原封不动，藤椅上的坐垫黑底金纹，碗碟茶杯都落了灰。若荪把小天荪抱到床上去，仔细给他盖好被子看着他入睡，才出门去摘了一束香草，然后找出茶壶来烧水。
平日在莲华宫，这些事都是玉衡来做，若荪难免生疏。点起火，折了草，然后将草捏成碎末一点点撒入壶中。煮上一会，香气四溢。
“咦？好香啊！”于归的头从窗外探了进来，“你在煮什么？”
若荪深深嗅了嗅，招呼于归：“香茶，快进来喝一杯。”
于归从窗口跳了进来，笑眯眯地端过茶来喝，“多谢天后娘娘。”
“你还是叫我师姐吧。”
于归抿着茶，安逸地倚靠在窗边，仰头望西天的晚霞，“哇，好美……你现在织的彩霞可超越了你娘。”
若荪瞥了眼那些旖旎而幽怨的云霞，淡然答道：“如今我也就是尽心尽力，循规蹈矩地当好天琴星君的职，不能辜负西王母和仙后对我的成全。”
于归狡黠地眨眨眼，补充道：“还有，相夫教子。”
若荪笑而不语，低头摆弄茶壶。已经有五百年了吧，这样一天天熬过来，她以为自己能慢慢接受玉衡，她也像当个称职的天后，相夫教子。可是，心里永远也无法抹去另一个影子的存在。
“我不是神仙、我也不是魔物！”
小天荪突然发出的一声叫喊令若荪大吃一惊，她愕然扭头看着睡梦中的小天荪面容扭曲，好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她忙赶过去伸手按住他的额头，用法术窥探他的梦境。
他的梦里很干净，一切都是白茫茫的，只有一株弱不禁风的龙须草和一块奇怪的黑石头。那石头会说话，嗓音低沉得有些骇人，只重复念着一句话：你不是神仙，你是魔物。
若荪收回手，懵然说不出话来。
于归也跟了进来，见若荪愁眉不展，安慰道：“小孩子做些稀奇古怪的梦也不足为奇。”
若荪怔怔地说：“我已经看到这个梦境好几次了，他……不会有事吧？”
“说不准他醒来之后也不记得自己梦见过什么，一个梦而已，不必担心。”于归拍拍她的肩，将茶杯搁下，“在昆仑很安全，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如我替你找天帝来保护你们？”
若荪说：“天界事务繁忙，千万别去打搅他。”
“可是……我觉得他更愿意和你们在一起。”于归说完，自己先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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