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碍眼的人, 冥看向霍渊, 继续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霍渊底气不足地说。
霍渊有很多想说的, 想说自己不想当魔族, 不想离开冥。
可是一想到冥和自己的身份，一想到人类对魔族的厌恶，霍渊那些徘徊于心头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最终只得将一切都咽下，等待着冥的审判。
“你不想当魔族, 想要留在我身边？”冥问。
霍渊惊讶地抬起头,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的想法会被冥所知晓。
“我能够听到你心里的想法。”冥解释道。
“师尊, 我……”霍渊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却又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一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这样好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 你从中选一个吧。”冥直接拍板决定道。
“第一, 看在你是我弟子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 从今以后你去妖魔界, 好好当你的魔族。”
霍渊神色复杂地望着冥，眼中有绝望, 有悲哀，更多的却是浓到化不开的不舍。
自从发现了自己对冥……准确地说是对原主杨帆不同寻常的心思之后, 他便一直担心被杨帆看出端倪来, 尽量逃避和杨帆的一切接触。
在进入秘境之前, 他连看冥一眼都不敢，可是现在他却好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吸毒者一般，不再压抑自己，而是破罐子破摔地选择放纵。
他的目光贪婪地黏在冥的身上，像是要将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牢牢地记在心底。
“第二，你放弃魔族的血脉，继续做我的弟子。”
冥的话语如一记闷锤，将霍渊彻底给敲懵了，霍渊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师……师尊，你刚才说什么？”霍渊担心自己是执念太深出现了幻觉，不由地小心翼翼地确认起来。
“第二个选择是，你可以继续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弟子，但代价是你需要放弃你身上的魔族血脉。”冥重复道。
“我选第二个！”霍渊脱口而出。
周围的正道修士们震撼莫名，说不清是对冥拥有能够剔除魔族血脉的方法更震惊一些，还是对冥要保霍渊的这个举动更震惊一些。
他们有心阻止，想要终结这场不对劲儿的谈话，但是打断冥说话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一望见那些碎了一地的冰块，千言万语便卡在他们的喉咙里，令他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想好了吗？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选定就不能再做更改。”冥郑重地道。“如果你选择去妖魔界，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觉醒你们那一族的血脉。”
“你的家人之所以会在你年幼之时就将你送入凡俗界中，便是因为你觉醒血脉的机缘在那里。一旦你选择放弃魔族的血脉，那你就再也没有让沉睡在你体内的血统苏醒的可能了。”
连霍岩都没有料到，霍渊觉醒血脉的机缘虽然在凡俗界中，但这份机缘却并不在那些凡俗界的人身上，而是在去凡俗界游历的杨帆身上。
杨帆的命运轨迹是在遇到霍渊之后才发生转折的，他就是霍渊觉醒血脉的机缘。
在昆仑镜回溯了时间之后，在主神逆转时间之前，霍渊的血脉的确觉醒了——那是在霍渊见到杨帆的尸体后觉醒的。
霍渊之后屠戮下界生灵的举动，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的血脉刚刚觉醒，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驾驭，反而被其中蕴含的暴戾因素影响了性情，所以才会造下那么多的杀孽。
在霍岩和闻人兴联手回溯时间之后，杨帆的命运线便发生了改变。
在原本的发展中，杨帆虽然因为霍渊而死；但就算他没有死在妖魔界，而是成功飞升，等待他的也将是个十死无生的杀局。
不管是闻人兴还是霍岩，都早已在时间刚刚回溯成功之时便在魔界和仙界悬赏起了杨帆的人头，他们给出的悬赏很有诱惑力，足以令仙帝和魔帝级别的强者都为之疯狂。
不论杨帆将来是飞升到仙界还是魔界，只要他一露头，必定会成为两界中九成以上的高手的狙击目标，完全没有活路可言。
冥忽然有点好奇，杨帆如果知道自己后半生的悲剧都是源自于两位神皇对他的忌惮，那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想好了，我希望能留在你的身边。”霍渊坚定地道。“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魔族，不管我的父母是因为而什么把我送到凡俗界的，我都不想回妖魔界去。”
对于现在的霍渊来说，他的父母家人不过是些他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虽然他对自己的身世有些好奇，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都是些魔族，他就半点探究的兴趣都没有了。
和几个除了血缘之外毫无连系的陌生人相比，冥这位将他养大的师尊在他心里的分量显然要重得多，更何况他本就对冥抱有某种特殊的情愫，一点都不想和冥分开，更不想站到冥的对立面。
本来他身上禁锢着魔族血脉的封印在意外之下被破除，他还以为自己彻底完了，就算侥幸不死，也定然再也没有和冥和平相处的可能，可冥给他的选择却让他看到了转机。
这种在绝境中遇到希望的感觉，简直像是迷失在大海上的人看到了岸边的灯塔所发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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