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馨急忙跑出来，扯谎道：“你们抓错人了，我才是秦伊，她是我一块住的阿馨。”说完又问，“各位官老爷抓奴家作甚？奴家并未……”
那群莽夫于是放开我，又绑住了阿馨，对她道：“有什么要问的，去堂上问吧！”
他们拽着阿馨走了，我站在原地，想施法解救，又觉得为时过早，周家不过死了一个人，还不成教训。
“阿馨，你说你这姐姐怎么命这么不好……”王氏赶来的时候只见到我坐在屋中，“怎么是阿馨被抓走了？”
“她谎称她才是我。”
“这……牢狱之苦，唉……”王氏也在一边椅子坐下，解释道，“三小姐惹上了周家公子的命案，将军要一个下人顶替，偏偏就选中了你……”
我在心里嘲笑这巧合，面上还是着急问道：“那阿馨就只能等死了？”
“这没办法，杀人偿命。可怜那小丫头年纪轻，平时也怪机灵的，你是她姐姐，将军会补偿你的……”
“人不是她杀的！”话一出口，我自己也被这拔高的音量吓到。竟有几分为她辩驳的真心？不过是一个乞丐，若是我当初没救她，她也早就……
[“你会永远保护我吗？”
“会。”]
我潜入了大牢。
阿馨已经睡熟了，身上的白衣染了层层血迹，大概是堂上的辩驳得不到认可，唯有棍棒伺候。
我未唤醒她，只是轻轻将她抱起，出了大牢。
不想再回将军府，我还在思量去哪里落脚。她醒过来。
“阿伊？”她有些迷茫，又看了眼自己身处我的怀中，而我们腾空在空中。
罢了，我不想再瞒着了。
“其实我是魔王之女，我前来江南是有任务的，我要铲除江南除魔世家……”
“魔王之女啊，很厉害的样子！”她收起方才的迷惑，变成了一脸的崇拜，而且丝毫没有惧怖之情，不过她又小声问道，“周家长子已除，你还要杀别人吗？”
“还有安家，齐家，郑家。无论哪家成长起来，对魔域都是威胁……”
“魔也怕人吗？”
“并非惧怖，而是防患。”我问她，“你知道从前的魔域和人间并无瓜葛。但是除魔者诞生了，以正义之名，除魔。”
“我心里阿伊自然是好的，可是魔与人，不可能做到生生世世都井水不犯河水的……”
“没有除魔者之前，就是如此。除魔者出，魔域大乱，人间人心惶惶……”
“如果没有除魔者，魔永远也不会侵犯到人间吗？”
“是。”
“除魔者不知道，他们害怕有一天人会为魔所害。他们因为惧怖可能发生的事而除魔。”
“他们该死。”
“阿伊，我身上的伤疼。”
“我们去客栈先住着，我替你疗伤。”
“不回将军府了？”
“嗯。”如果可以，我希望能远离江南，远离魔域，远离一切是非之地，只和你两个人生活在一起，陪你长大，陪你老去。人的一生不过百年，但是这是我答应你的“永远”。我心里这样想着，却不能告诉她。因为这只是个愿望，隐秘而奢侈。
到了客栈，我替她褪去衣衫。她身上伤痕累累，许多结痂的地方又重新裂开，渗出新鲜的血液。
我有些渴望。
我吻上她的脖子，咬开一小块肌肤，感受血液缠上我的牙齿，然后收回眷恋的舌头，亲吻着伤口。
她突然轻声笑了，她说：“对不起，我是除魔者。”
父亲常说，人类十分狡猾，除魔者更甚。
可是长姊说，她爱的那个人，是好的；他们相爱着的滋味，是美妙的。
我尊敬父亲，可我更加信服长姊。
可是眼下这个境况，大概是我太不小心，遇见了一个不好的人吧。
也许，只是万亿分之一的概率。
我真是不交好运呢。
我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开始疲软，手臂也抬不起来。
阿馨坐起来，对我笑，一如初见的眼神。
她说：“其实第一次见面，如果我用的是自己的血，你早就没命了。”
“秦伊，多好的名字，可这是人类的文化，你们魔……配吗？”
“我长姐安清玹，没出世就由我爹娘跟周家定了亲。长姐见到周靖昱那个混蛋的第一眼，就喜欢他。”
“可是那个混蛋只喜欢将军府的齐文兰！他听信她的话，害死了我姐姐……”
“周靖昱是扶不起的阿斗，除魔之术学得烂极了，偏偏还喜欢沾花惹草，惹到本小姐头上，就活该他应当早点下黄泉去和我长姐道歉！”
“齐文兰也不配活着，等你灰飞烟灭了，我就去取她的性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因为除魔者的存在，才坏了人间和魔域的平衡。”
“可笑，如果不是除魔者存在，人间早就尸骸无存。你所说的平衡，不过是魔域可以随意杀人，不过是魔域不被阻碍，不过是你们自私！”
“可是你真的有趣极了，第一次救了我，第二次又来牢里救我……”
“这也是你们魔的恶趣味吧……让身边人看着你们残忍地杀掉天下人，最后那魔爪落在自己身上……”
“可惜我不傻，你救我，我一点也不感激。”
“甚至每当午夜梦回，我都为自己身边躺着一只魔，而恨得咬牙切齿！”
“魔和人，不可能共存。”
“死的只能是你。”
我的身体已经接近完全透明了，我很心疼眼前这个色厉内荏的人类。
她弄丢了她的“永远”。
“对了，我叫安清欢。是现在最强的除魔者。”
“据我父亲说你是世上最强的魔。”
“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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