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沉记得聂朝鱼曾经在他们热恋时期说过一句话，那时候他们在一个小岛上旅行，聂朝鱼说，回去跟你说一个秘密。
他的表情又调皮又可爱，看起来是真的开心，但是他们回去过后再也没有说过这件事。聂朝鱼一定以为乔沉不记得了，乔沉记得，乔沉还猜测，这一定是个简单，又难以想到的秘密。
“你还记得，你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吗？”
“什么？”
聂朝鱼在一张纸上无目的地涂涂写写，乔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聂朝鱼生病后，突然迎来了乔沉大把大把的关注。
这是一件好事。但是有时候聂朝鱼觉得乔沉很奇怪，非常非常的，就像是假装开心，硬撑着笑起来。
聂朝鱼没资格说乔沉，因为他自己也一样。
如同他面对乔沉突然的问话，脑子瞬间的空白。
“什么秘密？我有说过吗？”
“你不记得了。”乔沉有点失落，但是他说，“也许是我记错了。”
“也可能是我忘了，以前说的话太多。”聂朝鱼想，他现在不怎么喜欢说话，也想不起来当初要告诉乔沉什么，他很难体会那种心情，因为什么都不一样了。
聂朝鱼愣了一下，觉得心里有点酸，“我出去一下。”
“我陪你。”
“不用，我去散个步，我自己一个人。”
他其实过得挺好的，但总是被莫名其妙的悲伤包围，这不是第一次，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情景，聂朝鱼没这么多愁善感，我是说，以前的聂朝鱼。
乔沉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聂朝鱼低声说一句，“我大概还没到没人看着就寻死的程度。”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可说不准，正如他曾经在乔沉不知情的情况下有过自残的举动……
“好吧，我答应你，我绝对绝对不会在散步的过程中对自己做出任何事，这样可以了吗？”
聂朝鱼看乔沉的表情，一点都不想听话，但是毫无办法。
聂朝鱼想要独处，却完全不懂乔沉为什么争取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懂乔沉为什么想起那么久远的事。
乔沉想，他还有哪些没有弄明白，这样，才可以稍微好受一点从而放下。
乔沉这样对自己说，但是放下从头到尾只是一个谎言，假如聂朝鱼可以做到，乔沉一定会为他高兴，乔沉会逼迫自己，他不能那么自私，即使他很想这样一直下去，哪怕他们只会受伤。
聂朝鱼走出门去，完全没有看见乔沉复杂的表情。
他会难过，乔沉也是，一开始的日子肯定难熬，可能聂朝鱼过去了，就会发现其实也不过如此，乔沉和他以前交往的每一个人，没什么两样，时间可以解决一切。
但是乔沉不可能好了。那种完全无法爱上另一个人的感觉，乔沉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如同挖去了一块，他盼着聂朝鱼好起来，聂朝鱼好起来的前提是远离一切的起因，远离病原体，远离乔沉……
聂朝鱼在与世隔绝的几天都没有联系任何人，世界好像只剩下他和乔沉，更多是两个人的对峙，他都不记得他最后一次联系叶秒或者洛星一是什么时候，但是这俩联系他，乔沉通常都说聂朝鱼状态不好。
这是他们的事，告诉谁都不好使，也没打算告诉。
聂朝鱼偶尔想起以前积极想生活的状态，事实上他努力做那些事，是抱着一切都可以挽救的想法，他真正放弃是怎样？
嗯，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的样子，因为都无济于事。
聂朝鱼不知不觉走到前面的一个林荫道，然后在这里，他看见一个人。
俊逸的外表，他把金丝眼镜取下来，显得要年轻一些，也亲切一些，可能是穿常服的原因。
聂朝鱼看见了穿便服的温城。
在思考要不要打招呼，反应过来，聂朝鱼觉得很失礼，假如是他自己，都会觉得一下子把初次见面的好感败光，聂朝鱼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脾气那么坏。
温城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难缠的病人，是吧？
“你好，朝鱼。”
你看，他主动打招呼了。
聂朝鱼牵动嘴角笑着说，“你好。”
这样可以补救一点点印象，大概……聂朝鱼之前是很自信的人，就连这张脸都告诉他，不会有人开始会讨厌这样的人，除非他们是小时候的乔沉。
但是现在聂朝鱼经常怀疑自己，也控制不住做着匪夷所思的事，他冷静起来会想，过去的日子太压抑，所以他大概，在闹脾气。
聂朝鱼才看见温城手里拿着相机，在拍照，这附近风景很不错，也可能是这个心情不错，例如聂朝鱼，就从来没注意过，这里说不出名字的，树上的花。
温城自来熟地把相机拿给聂朝鱼看，光线掌握得很好，阳光穿过树梢，不会刺眼，透出一些光晕。
“我觉得我技术很不错。”
聂朝鱼轻笑着说，“是这样没错。”
“可以给我看看吗？”
聂朝鱼从温城手里接过相机，看温城拍得很多相片，然后也看到很多很多翻车，他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感情温城只是故意把好的给他看。
他翻着翻到了自己，聂朝鱼撑着下巴站在路边，看不清表情，低垂的睫毛看起来兴致不高，高挺的鼻梁让整张脸立体很多。
“你还有摄影的爱好。”
聂朝鱼复杂地把相机还给温城，但是温城并不尴尬，“啊，我觉得那个你挺好的，连带着都不怎么欠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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