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虽不指望衡阳长公主多孝顺，可这样缺心眼，也太让人心酸了。
平公公送走了衡阳长公主，转到太上皇床头，悠悠地感慨一句：“您说说，这日子过得，怎么就没滋没味的呢。”
太上皇从不跟自个儿过不去，打从知道平公公是谁的人，他就放弃了跟他计较。
且他张嘴也说不出话儿，搭不上茬儿，若是有一句记在了心里，发散开去，也只能憋着。
平公公原也没指望太上皇给点儿特别的反应。
太上皇的日子过得没滋没味儿，也不是从他马上风开始的，而是从更久以前，他知事开始。
身为庶子，母为背主贱婢，父亲不喜，兄弟笑里藏刀，为了多些夺嫡的筹码，娶了不喜欢的高门嫡女，生了不喜欢的嫡长子。
终于登上皇位，手握权柄，天下在掌。
可是，还没等到真正任性，宗亲与朝臣真正的主心骨儿先襄王就出头将他那点子小心思给按了下去。
这一按就是十几年，直到他不喜欢的嫡长子长成。
有高祖金口玉言，有太宗，高宗与先帝加持，嫡长子品行无瑕，能力出众，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就是皇帝想废，都不成。
看不惯？忍着！忍不了？你退位！
这么一想，平公公都有点儿同情太上皇了。
不过，叫他选的话，他还是选择效忠先帝，效忠陛下。
先帝目光如炬，当年太孙只那么点儿大，就瞧出来他能做圣君明君了。
陛下也不负先帝厚望，登基才堪堪两年，大胤的江山就往好的方面有了许多的变化。
虽不是处处皆富庶，百姓的日子却不难过了，勤快些肯吃苦的，手里头还有了几两储蓄。
平公公的老家，是个贫穷的下等县，如今日子也有了起色，不至于家家户户都要卖孩子。
平公公将太上皇翻了个身，避免躺得久了生褥疮。
他不开口，这鸾回宫便又安静得有些渗人。
端王妃的及笄礼，只有端王全程陪同，皇帝也站了站，说了些祝辞，大力赞扬了云襄的功绩。
云襄谢恩之后，与命妇们恭送了皇帝。
皇帝是个闲不住的，一路走回了御书房，又接着批起了折子。
秋收早过了，又到年底了。
因土豆，红薯，玉米扩大种植了，今年的年景又比去年好，种子已经足够全面推广了。
不仅如此，棉花产量也叫人心喜，四关军镇今冬的被服有着落了。
地方驻军则还要等一等。
若明年仍是风调雨顺，那他就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现在想来，老天待他还是优容的。
太上皇在位，年景时好时坏，更是有三年连着旱旱涝涝的，百姓苦不堪言。
他登基时虽形势凶险些，却也顺利地度过了，日子就好起来了。
“陛下，襄王求见。”安公公禀道。
“宣。”皇帝直接道，今儿个云襄及笄，襄王这做舅舅的，自是要来捧场。
“拜见陛下。”襄王进来，行了一礼，在皇帝叫起后直起腰来，请示道，“如今朝中有宗亲与众臣辅佐陛下，臣想出海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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