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殿下果真是神乎其技，名不虚传。我如今啊，已是大好了。”老太太满眼慈爱地看着英俊挺拔的好女婿，温和地道，“也是我这身子不争气，过了这么些时日才好转。六丫头因此在娘家待得久些，还请你多多担待。”
这样的话儿，每回武定侯夫人在娘家歇过一晚，他去接的时候都能听到。
“岳母大人这样说，真叫小婿惭愧。”武定侯笑着摇摇头，“夫人虽嫁了我，也照样是您的女儿。您身子不适，她合该为您侍疾。小婿公务缠身，无暇在岳母大人榻前尽孝，多亏了夫人在。否则的话，叫小婿如何安心？”
他略顿了顿，又道：“再说，我府中的事儿，前院有管家料理，后院有管事婆子。都是夫人一手料理的，能顶一阵子。”
当然，夫人不在，夜里颇有些寂寞。
武定侯说着，看向老太太，试探着问道：“小婿瞧着，岳母大人这脸色不太对，可是舍不得夫人？”
老太太定定得看着他，笑而不语。
武定侯以为自个儿猜中了，体贴地道：“小婿同夫人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岳母大人既舍不得，便留夫人再住几日便是。”
他其实是有些担忧的，人岁数大了，病一场，精气神就抽去一些。
虽老太太向来硬朗，肠痈却不是寻常小病小痛。若当真挂念女儿，他自是不会阻拦。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事儿太过伤痛，他深有感触，不愿夫人再有同样的经历。
老太太细细地打量武定侯一眼，蓦地小了，阴霾散尽一般的释然：“赵女婿啊，我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儿，就是为我的六丫头选了你。”
“岳，岳母大人？”武定侯觉得自个儿受了惊吓，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虽则他在岳家的评价一向很好，可岳父大人还在边儿上坐着呢。
被您老选中，小婿也挺荣幸的。
可一般说来，身为女子，一生之中做得最好的事儿不应该是嫁给了自家的丈夫吗？
武定侯与郭父翁婿亲厚，知道岳父大人怼岳母大人的在意，这会子他简直不敢去看岳父大人的脸。
郭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定心中的诧异，愤怒与难以挥去的不安，脸色却是更黑了。
这屋子里头，都是他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没一个真的缺心眼。
听了老太太的话，心中都是微微一沉。
都道父亲母亲是一对儿欢喜冤家，年轻的时候吵过闹过，日子过得精彩纷呈。
可如今瞧着，似乎并不是这样？母亲仿佛不甚在意父亲？
怎么会……这样呢？
武定侯夫人心中惊疑不定，郭父淡漠地开口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同你们母亲说两句。”
“是。”郭大爷应了一声，带着郭大太太果断转身出去了。
其他人有样学样，眨眼间就走了个干净，屋子里一片冰冷的沉默。
郭父仿佛从未看清楚老太太似的，将她的脸细细地看了一回。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眉眼，都是自己喜欢的。
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你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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