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乌云罩顶，寒风裹着雪花袭来，又被纵横的剑气掌风扫开，杀手与死士的厮杀已接近尾声。
执书收了剑，身上一点儿血迹也没沾上。她跳上马车，代替车把式控住了缰绳。执棋见状，也不再分心，干脆利落地解决车把式，策马紧随其后。
马车内影影绰绰的，薛灵儿揉着酸麻的后颈，怔怔地看着云襄。
云襄正靠在车门处，拨开车帘向外眺望--离城门不远了。
“醒了？”云襄笑道，“那两个意图挟持咱们的匪徒，已被就地处决。”
匪徒？薛灵儿微微皱了皱眉。
云襄抚着下巴，笑眯眯道：“怎么，乡君没什么要说的吗？”
薛灵儿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宜川县主果然聪明过人。”他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透着几分阴狠。
“过奖了。”云襄浅笑，“我若当真聪明，便不该上这车。薛乡君虽不言少动，却也不是全无破绽。”
“哦？”薛灵儿故作诧异，“是什么，让你起了疑心？”
云襄眯起眼睛，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你不该用药。我虽不才，医术却还过得去。但凡用药，总会在脉象上显出不同来。”
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刚才我出手的时候，你稍微躲了一下。这是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虽动作轻微，可我毕竟--”她拖长了声调，遗憾地轻叹，“也是杀人如麻的人。这点儿道行就想蒙我，实在是不够看。”
薛灵儿皱了皱眉：“是我大意了。”
“大意倒未必，轻敌却是真的。说起来，我同薛家，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路。可薛家偏生手贱，倒先来撩我。”云襄哼笑，“若我不回敬一二，倒显得我软弱可欺，任谁都能踩到我头上来。”
薛灵儿脸色一变，就听云襄又道：“说起来，你们薛家也是悲哀。”
“自皇贵妃在宫中得宠，后又诞下周王，薛家就当自己是正经皇亲国戚了？镇日里上蹿下跳，拉拢这个，算计那个，偏生手段上不得台面，连脸都不要了。”
“你大胆！”薛灵儿瞪眼，“竟敢妄议--”
“嘘，”云襄竖起一指在唇上，“你说我妄议，谁听到了？谁能作证？你吗？呵，你这暗箱操作的乡君，还罪犯欺君呢。”
“胡说八道！我本就是女子，何来欺君！”薛灵儿喝道。
“哦？你竟是女子？那我就放心了。”云襄悠悠一笑，目光停在她胸口处，“虽我皮厚肉糙，并不是很在意名声，可开阳侯府的脸面还是挺要紧的。”
薛灵儿气结，今日这一局已然废了。宜川县主是待嫁之身，她这雌雄同体的身子，也足够毁她清誉。
可她没想到，云襄竟一眼就看破了，当机立断除掉了周王派来的两人。她若再有异动，云襄必然不会放过她。
雌雄同体的匪徒同薛乡君一般模样的消息，比准端王妃遇袭要劲爆多了，太子不会放过这个打击鸾回宫的机会。
云襄睨一眼薛灵儿，道：“说真的，薛姑娘，你们薛家已经沦落到靠女色笼络人，靠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算计人，可见周王眼界之低，格局之小。你们，真不打算弃暗投明，拱卫正统吗？”
“正统？什么正统！”薛灵儿瞪大眼睛，冷哼一声，“都是皇子龙孙，成者为王！”
天惹，云襄想，这真是太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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